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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學生在學校的日子一天難熬過一天, 每天不是要面對成堆的考試就是要進行高強度的專項練習，學校廣播站一遍又一遍放著加油鼓勁的口號，時間久了，學生們沒怎麽樣, 老師們反倒先撐不下去了。

“又在放那種話了, 每天都重覆那一句, 有時間給孩子們放點英文聽力不好嗎？”

“嗯？”書堯垂著頭在寫教案，回答都是下意識的。

“沒沒沒, 我瞎說的，學校決定的事情都是對的，你就當我放了個屁, 繼續忙你的哈。”向喻秋下意識把身子躲遠了，免得自己說錯話又挨敲。

“沒有，我覺得你這個建議很好，等明天開會的時候我跟他們提一下。”

“真的？”向喻秋現在挨誇的次數變多了, 尾巴早就翹起來了，所以書堯還是決定使用打擊教育，別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。

“假的, 坐好了，等我弄完這些就可以走了。”

今天是周五, 高三的學生又要開動員大會，老師們特別嫌棄學校總是整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，甚至不少學生都在抱怨這占用了他們刷題的時間。但是這些話他們不敢大聲提, 也就到不了校領導的耳朵裏。

動員大會從五點半開始，一直到六點二十左右才會結束, 那之後學生們直接回去上晚自習了，郝書堯沒有被安排課, 待在辦公室也是閑坐著，看向喻秋這幾天表現還不錯的份上，就決定跟她早點回家。

“可以了？”向喻秋仰著頭靠在椅子上，差點又兩眼一閉睡過去，看著旁邊的書堯動了動，趕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，揉著有點酸的脖子，“走吧走吧，今天回家吃火鍋。”

“嗯，走吧。”書堯盯著她，不知道在等什麽。

“嗯？怎麽了？”

“你不拉著我走嗎？”

書堯最近在學校都在主動避嫌，大老遠看到她下意識就躲著走了，兩個人拉手這件事她更是想都不要想，今天卻主動提出來要拉手？向喻秋傻楞楞沒反應，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高興。

“你不拉啊，那我自己走了？”

“誒別別別，我這不是在考慮用哪只手拉嘛。”向喻秋慌忙用兩只手抓著她的手，從後面擁著她往門口走，“所以我想了下，兩只手都給你牽就好了。”

“郝老師，下班啊？”陳老師遠遠就看到了這邊有個人影，但是完全沒註意到身後跟著的向喻秋，還是以這樣一種奇特的姿勢，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只能尷尬地揮了揮手，“小秋老師也在……”

“咳——”被人發現了兩人這點小動作，向喻秋慌裏慌張地把手撒開，趕緊跳到一邊試圖撇清關系，“那個……”

“別，不用解釋了！”陳老師忽然做了個停止的手勢，又沖她們笑了笑，“我懂，現在的年輕人們關系好就愛這麽抱著，你倆關系好到全校都知道了，不用解釋了！”

不，陳老師你不懂，我倆可不只是關系好而已……

向喻秋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好，也咧咧嘴，露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，隨便找了個借口趕緊溜了。這學校還真是危險，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有個人竄出來，她倆的關系一旦被撞破一定會惹麻煩。

“剛剛嚇死我了，好險……”車門一關，向喻秋才松了口氣，癱倒在椅背上不想起來了。伸手夠了夠書堯，“我覺得我們兩個現在特別像特工，在學校接頭都要對暗號那種。”

“嗯……是很像，走吧。”書堯把頭轉向一邊，沒再理她。

向喻秋不明白她怎麽了，但當下肚子又餓的咕咕叫，直接一腳油門踩了出去。

等回到家，椰奶像是早有預感一樣撲了上來，尾巴抽在她腿上都生疼。書堯今天沒有再揉著它的狗頭噓寒問暖，只是簡單拍了拍它的腦袋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，向喻秋看在眼裏，心裏猜到了個大概，但一句話沒說，默默鉆到廚房洗菜去了。

“書堯，來吃飯，一會兒吃完還有你最愛的榴蓮。”向喻秋叉著腰站在桌前，椰奶一早聞到了味道，在她腳邊瘋狂打轉，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一腳踹開，“邊兒去，哪兒都有你。”

“來了。”郝書堯應著，目光發直走到桌前，完全沒註意到在桌邊站著的向喻秋，直接拉開椅子坐了下去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麽，擡頭盯著她，“你怎麽站著？”

“沒事，我拿個東西。”向喻秋拿著一打啤酒放在桌上，開了兩罐放在她面前，“陪我喝點。”

“怎麽突然喝酒？你也知道我的酒量……我怕明天早上醒不來。”

“喝一點，沒事的，明早我負責叫你。”

書堯臉上寫滿了不信，要向喻秋叫她起床？不可靠的程度跟教椰奶學會說話不相上下。但是看著眼前推過來的啤酒和向喻秋滿眼的期待，也不忍心拒絕了。

“嗯，你多吃點肉，不夠還有。”小秋今天一反常態的沒有大快朵頤，而是一直給她夾著菜，直到滿滿塞了一碗才停手，自己則默默喝著酒。

“你今天怎麽了，光喝酒不吃，一會兒胃該難受了。”書堯提醒著她，把啤酒罐從她手裏搶過來，指著她那個比臉都幹凈的碗，“趕緊吃吧。”

“你在關心我嗎？”向喻秋忽然笑了一下，“你看，你能很快就察覺到我的反常，我也是一樣的，所以你在想什麽呢？介意跟我說說嗎？”

“原來是為了這個……”書堯看了她一眼，也放下筷子拿起酒抿了一口。向喻秋不笨，不如說是相當聰明，這樣一點點引導的效果要比直接問好得多，

“你其實早就看出來了？”

“嗯。”向喻秋點點頭，又悄悄把自己那罐啤酒挪到面前，“但我還是想聽你自己說。”

書堯垂著頭考慮幾秒，還是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：“其實我在想，我們兩個總是這樣遮遮掩掩的，你會不會不高興？因為你的性格很像小孩子，得到好東西總是喜歡拿出來炫耀。但這回不一樣，我們兩個的情況特殊，這又是在學校，肯定不能像普通情侶一樣被人知道，我覺得……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“都說了，我這麽大的人了，再怎麽小學生性格，經歷了這麽多也該懂事了。我都懂，有些事都是沒辦法的，你看我哪裏像是不高興的樣子？”向喻秋把椅子搬得離她近了些，盯著她的眼睛看，

“愛不是給別人看的，你看，我們兩個現在能在一起，在學校被當成關系很好的朋友，這就夠了。”

“你說真的？不許騙我。”書堯喝了酒，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紅，看得人心癢癢。

“真的。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，需要很多人的努力，或許要到很久——很久之後，我們才能光明正大手牽著手走在學校裏，但這些都不是問題，能在流言蜚語中堅定自己，本來就是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，更別說還要那麽多支持我們的人。”

向喻秋仰頭把罐子裏最後一口啤酒喝完，又拉開一罐和她碰了碰：“我們郝老師就安心上班，我呢也努力賺錢，這不，學校游泳課的時候我也會去當助教，助教費能拿不少呢，到時候攢夠了錢，咱們就去國外結婚，怎麽樣？”

“你會的這麽多啊？”書堯嘴角帶笑看著她，放下啤酒罐又在她頭發上揉了揉，以前她頭發長，揉起來還稍有阻礙，現在剪短了，揉著手感更好了，“真厲害。”

“我也這麽覺得。”向喻秋順桿子爬的本領見長，毫不含糊接下了她的誇獎，“好了，吃飯吧。”

兩人都沒了心事，吃起飯來速度更快，小秋更是風卷殘雲，像是在彌補先前沒吃的那十幾分鐘一樣，一口酒一口肉，沒一會兒就幹完飯歇著了。

“我還沒問你呢，為什麽總是揉我頭發？你是不是有點把我當成狗的意思？”

她老早就想問了，郝書堯揉椰奶的時候也是這個手法，而且她和椰的瞳孔都是灰色的，很久之前在醫務室她能盯自己看這麽久，一定也是因為這個。

“當然是因為你可愛了。”

“沒騙我？”向喻秋滿臉寫著不信，她可愛？說出去都能嚇死一個錢正坤，但好像早些時候趙婕也這麽說過？

一想到趙婕她就渾身抖雞皮疙瘩，趕緊搖了搖頭把腦子裏那個身影晃出去。

“騙你的，我很喜歡看你炸毛的樣子，知道每次一揉你頭發你就會炸毛，你不是說我腹黑嗎？我承認，確實腹黑，不過是只對你一個人的，怎麽樣，也沒有很感動？”

“我可真是謝謝你……”向喻秋撇撇嘴，端著鍋碗瓢盆又回廚房了。

向喻秋正在專心擦著鍋底沾著的幾片菜葉，在鍋底煮久了摳都摳不起來，正在努力和鍋較勁的手忽然聽了下來，用沒沾水的手背碰了碰纏在她腰上的胳膊：

“怎麽了，客廳有榴蓮呢，快去吃吧，我洗完鍋就去找你，鍋上全是油，你別沾上了。”

書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，雙臂從腰側圈過去，雙手挽在腹部，墊著腳搭在她肩膀上：“跟你承認錯誤來了，剛剛你問為什麽喜歡揉你的頭發的時候，我說的也是假話。”

向喻秋哭笑不得讓她抱著：“祖宗，我都忘了，你怎麽還在糾結那個？我就隨口一問啊。”

“但是我想讓你知道。我認為拉進感情的方法就是肢體接觸，身體上的接觸又是下意識的，所以可能見到你不久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，你身上總有種想讓人親近的特性。”

“也就是說……你早就看上我了？”向喻秋擦幹凈手，轉身捏了捏她的臉，“為什麽我之前看不出來？”

“我以前也沒看出來你喜歡我啊。”

“行吧，扯平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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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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